「黛安娜小姐,請入座。」
侍從替他們打開房門,胡安夫婦——克穆特與銀根——已經坐在房間一側,倚著巨大的靠墊朝他們點頭,如今在油燈的照耀下,他們的臉龐清楚可見,黛安娜完全繼承了銀根夫人的氣質與美貌,而漂亮的鱗片與色澤則來自家主克穆特。在兩人優秀的外貌與基因下,再重新審視這名女孩,就會發現她的基因不夠優秀,鱗片既少又短,也沒有明顯凸起的背骨板。
「妳遲到了,黛安娜,我們都已經祈禱完了。」
「抱歉,母親。」她左顧右盼,最後在屬於自己的位置坐下。
「今天縫紉課如何?」
「很好,我做了一副新手套。」她露出淺淺笑容,舉手露出那副新手套。
「妳戴著手套要如何吃飯?萬一弄髒了可不好,拿下來吧,親愛的。」
「呃⋯⋯」女孩僵了臉,她下意識回頭看向雷薩,好確認這是不是來自父母的試探,然而雷薩卻陰沉著臉,用恐怖的眼神瞪著她。她背脊一涼,只好趕緊回頭望著父母。「可是手套⋯⋯我⋯⋯」
「別為難她了,銀根。」克穆特嘶聲打斷,「黛安娜不來,我們就趕緊開飯吧。」
「偏偏選在這時候鬧脾氣啊,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。我們可是有重要的事得告訴她,雷薩,你確定她明白我們的意思嗎?」
「我相信她明白。」
「那孩子⋯⋯王位戰都五年了,真希望她有點自覺。」
「自覺?她才十四歲啊。我會再找時間跟她說的,不如先來點豆子吧,夫人。」
「覺悟是越早越好。夠了,克穆特,別再給我了。」
看著他們開始抓起食物用餐,也不再將目光放在女孩身上,她感覺自己的存在正逐漸消失,突然不曉得自己該不該離開這個不屬於自己的地方。於是她悄悄起身,卻不小心撞倒了腳邊的杯子,惹來所有人的注目。
她紅著臉說:「請、請恕我先退下⋯⋯」
「噢,不不,孩子妳就坐著吧,現在離席也只會引人注意。來吧,一起吃。」銀根招手挽留了女孩,手上的華麗鐲子發出清脆聲響。「來點薄餅?還是燉肉?啊,妳自己選吧,不過是黛安娜的話,她會第一個就先拿燉肉,那是她最喜歡吃的。妳知道吧?」
「好了,夫人。別說太多。」
眼前的夫婦繼續自顧自地用餐,她咬著嘴唇,完全無法讓心情輕鬆,勉強拿了一點卻食之無味。好不容易等飯局到了尾聲,克穆特才從家常閒話回到王位戰的話題上。
「兩個星期後,我們將主辦一場餐會。」
這句話是對著雷薩與她說的。
「是的。」她已經多少耳聞這個消息,也多虧為了準備這場餐會,現在家裡的僕人隨時都處於忙碌的狀態,尤其廚房的人馬更是神經緊繃,早早就開始囤購食材,以免宴會當天準備不周。
「前陣子又一名王位候選人自殺了。」銀根喝著餐後茶,然而從她的表情看來,死者肯定不是真的死於自殺。「至今有五位候選人紛紛離世,其中有兩個家族是直接被滅族的程度,那些都是很可怕的⋯⋯意外。」
她握緊雙拳,聽見這段話時胃也跟著絞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