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大人,抱歉打斷您的興致,但您的聲音會驚動到外面的人。」
「喔喔⋯⋯差點忘了。」沙奎爾捧著肚子勉強收起笑聲,再次抓住女孩的手腕,親暱又愉悅地說道:「妳讓我有段很開心的旅途時光,黛安娜。晚點再繼續玩吧。」語畢,他輕柔地在她手背上一吻。
「呀——!」
她發出噁心似的尖叫,但那叫聲又讓沙奎爾大笑起來,似乎就在等她反抗。
他在家臣的陪伴下離開帳篷,女孩先是大吼大叫幾聲,直到外頭完全沒有回應為止,才喘著大氣跪在地上,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冷靜。要對付沙奎爾這種厚臉皮的傢伙實在太累了,害她好幾次差點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來,只能希望他沒有注意到這點。
沙奎爾的態度很惹人厭,只是以一個綁架犯來說,他又顯得太過悠哉自得了。到底是他天生膽大包天,還是別有目的?沙奎爾的行動太過摸不著頭緒,勾起了她的疑心。
確定他們暫時不會再進來之後,她脫下指套與手環,畸形萎縮的指尖顯露出削尖如針的前爪,接著攀向籠頂,兩三下弄開了結構簡單的大鎖。他們肯定不會料到一個王室成員竟然學會這種技能,女孩自己也沒想到,以往在街頭學到的本事在這時候派上用場。
她緩慢掀開籠頂,盡可能無聲地鑽出籠子,接著來到帳篷邊緣揭開一角,偷偷窺視外面的景物。
她觀察四周,這裡可能仍在綠洲邊緣,地上爬滿稀疏的植物,四處擺了幾台紡車、染料、與晾曬的毛線,還有簡易搭起的廠房,豎起耳朵還能聽見女工們說笑的聲音,從口音聽來大多是蜥蜴人,以及少數的人類。附近還有其他幾個小帳篷,以及走來走去的蜥蜴人,那幾個從衣著來看大概就是蘇赫家的家臣與護衛們。
他們大概是藏身在哪座絲綢廠或羊毛處理廠附近了。
但是王國到處都有規模不一的織毯作坊,實在很難判斷他們身處何方,如果這時逃跑失敗而揭露身份,也未必對胡安家有利。
她用力朝外面喊出尖銳的叫聲——人類能聽見的音域比蜥蜴人更廣,為此雷薩教了她一套溝通方式,讓她能用蜥蜴人聽不見的聲音喊出暗號,就算被一般人類聽見,也只會以為是無意義的喊叫——沿路上她都試圖這麼做了,移動的過程也留下記號。
她不期待雷薩會出現,也不敢樂觀地相信自己能夠獲救。
只是想在死期確實降臨之前,再努力掙扎一下吧?
她爬回鐵籠內,悄悄將鎖裝回去,然後坐在角落環住雙膝,尾巴也防禦性地緊緊纏住自己,她努力讓自己沉靜下來,並且等待機會。
——妳或許是那種被逼到絕境後,反而才會成長的類型。
雷薩若是沒有錯看她這點就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