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漠王國有好幾座市集,其中一座稱之為「藝廊」,起因是整條路專賣地毯與布匹,各種圖案瑰麗的手工地毯陳列在店舖與走道上,有如展示在街頭的藝術展。
由半陷在地下的建築物包覆,負責連結市街與廣場之間的路,拱型穹頂的尖端挖空,讓陽光能夠自然地透照下來,彷彿公母蛇神的恩典。但是建築物本身的時間過於久遠,堆積的污垢以至於陽光照射不到的角落,就顯得難以親近,也容易用來窩藏邪惡。
雷薩派了胡安家的其他傭兵繼續追著沙奎爾的隊伍,自己則來到藝廊市集,一來是有些人脈只有雷薩知道,二來是他認為自己暫時離開那個地方,對他與三號來說都好。
他披著足以拖地的長斗篷,兜帽頭頂有著尖角裝飾,讓人難以輕易辨識他的種族,雷薩穿過市集,以陰鬱的面容快步穿梭。
直覺告訴他,沙奎爾必須處理,而且不能只處理他一個。
他停在其中一間布店前,看著一張張精緻的布匹,上頭編織著複雜度極高的幾何紋路,紫粉交錯,還鑲著金邊,堪比藝術品的工藝在近年流行起來,只是在這個地方,光賣布匹是無法生存的。
「先生,想買什麼?」一名老蜥蜴人從狹窄的店面內站起。
「有類似款式的紋路嗎?」雷薩摸著其中一綑布匹。
「有,你要挑顏色嗎?」
「我想要連神殿也沒有的灰色。」
老蜥蜴人眨了眨眼,表情紋風不動。「貨在裡頭,跟我來。」
雷薩跟著他來到店舖深處,一道暗門被推開,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許多包裝好的商品,層層貨物堆成的倉庫,但在倉庫內還有一道暗門,打開之後竟是五光十色的私人賭場。
王國最大的「綠洲」賭場是唯一合法經營的地方,其他全是低調經營的違法賭場,因此規模相比之下小了許多。賭場裡已經來了不少客人,他們分別從不同的入口過來,而那些不同的入口分別象徵了他們的地位。雷薩只知道,從正門口進來的全是等著被生吞活剝的肥羊,其他全都是惹不得的客人。
老蜥蜴人已經關上門,回到他的店舖,不再過問雷薩接下來的行動。
每個方形賭桌都有人在,也有只在角落沙發抱著女人談天的客人,他們能在這裡大膽抽著水煙,有時興致一來,就連荷官自己也會抽上幾口。雷薩穿過酒吧與煙霧瀰漫的賭區,在其中一個空桌坐下,脫掉他的帶角兜帽——在這種地方刻意隱瞞自己的種族,反而會被人取笑——畢竟坐在賭桌前的客人不分種族,誰有錢便能在這裡得到尊重,在重視階級的沙漠王國內,這算是十分難得的景象。
「久等了,變色龍先生。」一名女蜥蜴人朝雷薩走來,她身纏火紅的薄紗,有著姣好外貌,一襲烏黑長髮繫著緞帶垂在胸前,尾端的蜥蜴尾巴刻意染色,還繫著銀色鈴鐺,輕輕一晃便能甩出悅耳的聲音。
「我已經拿掉帽子了。」雷薩蹙眉。
「但你肯定沒脫掉裡頭的盔甲吧。」她指尖大膽地滑過他胸膛,隔著布袍撫過底下鱗甲的紋路。在雷薩還未變臉之前,她已抽回手,優雅地坐了下來。「看來你今天心情特別差,就不開你玩笑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