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樓是邑爾宓私人的房間,裡頭的佈置氣派無比,圖案細緻的手織地毯與掛毯四處可見,書櫃與辦公桌都堆滿了紙卷與異邦來的書籍,偌大的空間用東方來的屏風擺在室內做出隔間,異國風情的裝飾十分濃厚。

邑爾宓就坐在辦公桌前。

他那蒼白的鱗片與滿手寶石戒指十分好認,而在他右手旁站了一名陌生的蜥蜴人,可能是幫他處理港口事務的助手,一邊攤開桌上的文件與邑爾宓討論。

太陽似乎眷顧著女孩,她的位置正好迎著陽光,不會讓她的影子打進建築物內。但是停留太久,也有可能讓地上的守衛發現她。以她的經驗,再五分鐘⋯⋯這是她逗留在屋頂的極限。

她凝神細聽,希望能從他們的對話中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。

「貨品明細跟下訂的數量有誤差,昨天的對帳還少了二十三枚金幣與一個瓷器。再盤問一次昨天點貨的水手。」邑爾宓對身旁的人說,他完全沒有宴會當天的從容優雅,而是不耐煩地敲著桌面,彷彿隨時會用手杖敲破旁人的頭,或許這才是他真正的面貌。「快點,還有什麼問題?我沒有時間了。」

「隊長在樓下等著。」

「我知道,但我能怎麼辦?損失的是我的人,我還想問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行動呢。」邑爾宓拍著桌子站起來,他抖了抖一身銀袍,用尾巴將手杖捲起再伸手握住。「滾開,別扶我,我自己能走。」

「對不起⋯⋯」

「真是討厭的賠本生意。」邑爾宓不忘低啐一聲,兩人快步走出辦公室,伴隨著重重闔門聲,不再聽見任何聲響。

女孩等了一會兒,確定他們不會再回房間後,手腳緊緊攀著牆壁,輕巧無聲地擺盪身子,用尾巴緩緩推開腳下的玻璃花窗,一躍而入邑爾宓的辦公室內。她緊張地冒出汗來,太久沒有偷竊,動作似乎都有些生疏,不曉得樓下守衛有沒有聽見她的聲音。

她衝向辦公桌,翻閱那些厚厚堆疊的文件與書信。

但是才沒多久她便失望了。

沒有任何跟沙奎爾聯繫的證據——雖然也在意料之內,他們不可能留下把柄——只是這樣一來,她也無法證明邑爾宓跟沙奎爾究竟計畫走到哪一步。

桌上留下的全是帳本與交易明細,她隨手翻開,發現其中有幾筆紀錄特別可疑,那是節慶期間的商船進港與卸貨紀錄,但是她回想起在胡安家上課時學到的知識,節慶期間王國會破例放寬異國遊客來訪的條件,為了海線暢通,所以會相對限制商船的數量,就連船艘也會限制大小。但邑爾宓反而在節慶期間有特別多的運貨紀錄,甚至都是大船。

而且只有這幾日的記帳特別含糊,只用「雜貨」帶過剩餘的細節,可以說是接近空白。如果邑爾宓是個連對幾十枚金幣都會斤斤計較的人,不太可能會這麼隨興寫下這幾日的帳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