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菲被那驚人的催促氣勢攆進屋內,踏進房內後,溫暖的空氣稍微舒緩蘇菲的神經,但空中飄來的濃烈酒氣卻很難忽視。
她才剛穿過隔間,映入眼簾的是個能夠望穿整棟建築的大廳堂,整個房子都是由黑橡木打造,兩個沒有門的房間以及廚房入口,以及放了張床的二樓隔層。格局一目了然。
「哈哈!你白癡嗎!」
蘇菲的視線才剛環掃大廳沒幾秒,一個空酒杯就從空中拋了過來。
她還沒叫出聲,盧恩就已經率先伸出手,以極快的反應速度接下酒杯,否則它差點就要砸到女孩臉上了。
「喔,接的好!抱歉抱歉,沒看見有人來了!哈哈哈!」
一道歡快又響亮的聲音在大廳中央傳來。
說話的人是唯一一名女性,她並沒有特別高大,卻在眾多男性之間特別搶眼。她甩著亮麗的橘紅色髮辮,一身俐落的皮衣與皮褲,眉宇間散發出凶狠的氣勢。也可能是因為她正好單腳站在長桌上,一手還揪著某個男人的衣領搖晃。
她看見蘇菲後便鬆開手,任由那男人跌落餐桌,酒水與食物殘渣也因此濺灑一地。大廳的長餐桌附近,鬧哄哄地圍坐著了十幾個人,大家都在喝酒用餐,但是看著地上的垃圾,感覺這場宴會並不是現在才開始的。
「你們要幹嘛?」其中一人扯開嗓子大聲問。
「您好,我們是摩根馬戲團,如果不介意的話,我們想在這裡申請表演⋯⋯場地⋯⋯」她還沒說完,便惹來周圍壯漢們一陣狂笑,每個都笑到酒灑滿地,那並非惡意的嘲弄,而是蘇菲像是說了句驚人的笑話逗樂了他們。
「馬戲團!」
「那不是南方的小孩子玩意嗎!」
那些笑聲讓蘇菲微微感到丟臉,從剛才在港口時就這樣了,那些人看待她的態度,彷彿在嘲笑她遲遲沒能進入狀況的樣子。安妲提爾沒有跟著男人大笑,而是雙手插腰,以冷酷的目光掃視身旁的壯漢。
「怎麼,你們對拋瓶子、噴火焰的表演一點夢想也沒有嗎?」
沒想到安妲提爾這樣一問,周圍的人笑得更大聲了。
「到底是怎樣⋯⋯」半兵蝟捏緊拳頭悄聲抱怨。
「好吧,看來你們要直接少一半觀眾了。」安妲提爾這才看向滿臉通紅的蘇菲,她臉上也掛著笑容,但顯然刻意收斂。「你們有去問布林薩森了嗎?在這條路反方向的盡頭,那個獨眼布林薩森?」
「沒、沒有。」
安妲提爾聳聳肩,似乎對眼前的人不再感興趣,而是將注意力放在尋找自己的酒杯上。
這時,蘇菲才發現她裸露的雙臂與腰頸都帶著可怖的傷疤。
「那妳去找布林薩森吧,只是要表演的話,他可以在兩個月後處理好。慢走不送。」
「兩個月⋯⋯我們等不了這麼久!」
「啊?兩個月算很快了吧?」她挑起一邊濃眉。
「可是不、那實在⋯⋯至少⋯⋯」蘇菲的頭一陣暈乎乎的,趕緊追問另一個更重要的問題:「好吧,我知道了,但我們還想要打聽家人的消息,不曉得你們能不能幫忙?」
「家人?你們有什麼線索?」
盧恩在此時搶先蘇菲開口:「朋友說,盧恩是,北方人。」
安妲提爾的視線終於離開蘇菲,她抬頭看了看高大的盧恩,安靜地等了一會兒,才發現盧恩只打算說這句話。「然後呢?」她挑眉追問。
「沒有了。」
周圍的笑聲更大了,安妲也淺淺一笑,朝他招手,「過來。」
盧恩站上前,安妲提爾伸手將他的及腰斗篷揭開一角,直到看見胸口的符文圖樣,但她還沒完全揭開斗篷,動作就停了下來;她困惑地盯著盧恩身上的符文圖案,臉色凝重地沉默了好一陣子,接著又將斗篷蓋回。
就在所有人等待著安妲提爾的反應時,她緩緩走向牆邊的火爐,凝視著溫暖的光。
「大家都出去。」她突然揮手,於是整間屋子安靜下來,男人們困惑地以為自己聽錯了。「我說出去!你們這群耳聾的白癡!」安達提爾只好火大地強調,眾人才悻悻然地拋下酒杯走出房子。頓時,屋裡只剩下馬戲團的成員。
安妲提爾這次大膽地揭開盧恩衣物,並粗魯地伸手扣住他的下巴打量五官,接著困惑地吐出細細呻吟,彷彿在思考著什麼。或者說,恐懼著,只是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