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費林勒斯，很厲害。」盧恩走向屋外其中一個男子，盯著男人說。

「啊？」男人醉紅了臉，抬頭發出困惑的聲音。

盧恩沒有回應，而是走到另一個女孩面前。

「費林勒斯，很厲害。」

「呀！走開！」

「費林勒斯，很厲害。」

「什麼？誰？」

盧恩就這樣逢人便喊，直到他看見不遠處一名男人剛結束談話，還站在原處發呆，於是走過去拍拍他的背，才發現是披著斗篷，刻意躲在人群之外吃著晚餐的威爾漢。

「費林勒斯，很厲害。」盧恩對著威爾漢說。

「⋯⋯是那傢伙要你說的嗎？」威爾漢放下手邊的餐盤，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盧恩。雖然他對盧恩已經有一定程度的了解，也還是忍不住想要拉開距離。

「費林勒斯，命令，盧恩。」盧恩點點頭。

「你大可不用理他。」

「因為是，命令。就必須，要做。」

「哈啊？」威爾漢下意識退開了一步，才想到什麼似地說：「噢對了⋯⋯你以前是奴隸。」

盧恩沒有回應威爾漢，而是轉身繼續往下一個目標前進。「費林勒斯，很厲害。」他又抓了一個人喊著，而費林勒斯已經滿臉通紅地追在盧恩身後。

「不要再喊了，你白癡嗎！」

「費林勒斯，很厲⋯⋯」

「停了停了！可以停了！算我求你！」

費林勒斯連忙抱緊盧恩，求饒到快哭出來，其他圍觀的船員似乎並不介懷，反而樂於享受這齣鬧劇。而威爾漢的注意力已經放在其他地方，因為大路的方向傳來騷動，有一批身著黑皮衣的人持著火把，臉上帶著不善的氣息朝這裡走來。

帶頭的壯碩男人是個獨眼，他黑色捲髮垂放，以金屬與機械零件替自己打造了獨特的眼罩，也自然展現出他有別於其他人的地位。

「布林薩森？」營火旁有幾個人驚呼起來，歡快的氣氛也因此變質。

「真稀奇！他怎麼來了？」

「是安妲提爾邀請的？」

聽著大家議論紛紛，威爾漢垂下眼簾別過頭，避開布林薩森走向大門之前，朝他露出的審視目光。南方商人另當別論，但南方船員在這裡過於高調可不是好事。

布林薩森打量的目光並未停留很久，他立刻專注前進，停在安妲提爾家的大門前，對著那半敞開的雙門張開雙手大喊。

「恭喜妳，安妲提爾！」他發出渾厚又低沉的磁性嗓音，整座屋子內的人肯定都聽見了。「我要向妳豐碩的戰果表達祝賀！這是非常驚人的成就！」

屋裡屋外都安靜了下來，沒多久，安妲提爾微醺地走了出來，同樣朝布林薩森張開了手。「布林薩森，你這個該死的混帳！」她發出同樣驚人的吼聲，然後下一秒，她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露出燦爛的笑容，熱情地給布林薩森一個擁抱。

「瘋子船長，見到妳還活著真遺憾！」布林薩森也用力拍了拍她的背。

「我一直在等你！喂，大家還不滾出去，我今天要讓布林薩森喝到在桌上暴斃為止！」

「誰先喝掛還很難說！妳少得意！」布林薩森笑得整個人都在震動，跟安妲提爾肩並肩地走進屋子，閒雜人等全被趕了出來，在那慌亂的氣氛中，大家很快地想辦法安頓下來，屋外變得更加擁擠，卻也更熱鬧歡騰了。

威爾漢看著布林薩森一夥走進屋內，忍不住好奇張望，身後忽然來了隻手抓住威爾漢的肩膀，是史特凡斯。他沉默地朝威爾漢招招手，兩人一起來到火把也照不到的陰影處，史特凡斯才說：「等等你也進去，安妲提爾打算介紹你。」

「你們終於答應讓我協商了？」

「協商什麼？你覺得我們老大懂什麼叫協商嗎？」史特凡斯無奈地勾起薄唇，「總之，你進去後就先站在安妲提爾跟我身後，直到老大介紹你。」

「知道了。」威爾漢點點頭，撥開自己凌亂的劉海，試圖讓它顯得整齊一些。

「我以為你會拒絕，然後當個普通的船員。」史特凡斯突然說。

威爾漢動作明顯一頓。「我也⋯⋯很想。」

史特凡斯盯著他的臉，似乎無法認同那句話，但他很快地把那份嘲弄吞下肚。

「從廚房進去，跟我來。」